聞璋 作品

第一章

    

,嘴角溢位鮮血。他感覺自己身上冇一處好的,血液浸透自己的衣裳,格外沉重。枕山分辨不出哪裡是出口,或許前行是他唯一的路。“彆讓它跑了!”更猛烈的撕扯讓枕山發出痛苦的悶哼聲,他幾乎隻能靠著手指,一寸一寸地挪動。每行之處,都留下大灘血跡。不知什麼時候,那些撕咬、叫囂都消失了,世界也平靜了。枕山感覺到太陽的熱浪打在自己的身上,灼燒著自己,傷口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地疼。枕山偏了下頭,發出極輕的氣音:“這算是逃出...-

無生界又下了一場雨,好不容易存活的幼苗又被摧殘得七零八落。無生界,名無生,既無生機,亦無生靈。

“這個月的雨可真多啊。”穀露看著洞外的狼藉,歎氣,轉身問身邊熬藥的雲唐,“他還冇醒麼?”

雲唐幽怨地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那個男人,回道:“還冇醒。”

穀露笑了笑,調侃:“雲唐,你可能又要與你兄長擠一晚咯。”

雲唐道:“但願他能醒快一點,不然我可就把他扔河裡泡著。”

“不愧是你呀。”穀露頓了一下,“你先去休息吧,這裡我來照料。要是他明天還躺在你床上,我幫你扔。”

雲唐笑:“謝謝穀露姐姐,可不能反悔哦。”

“好。”

雲唐離開了,洞內迴歸寧靜。良久,穀露打破這份寧靜。

她聲音清冷:“既然醒了,就彆裝睡了。先前給你瞧了,身子也養好了個七七八八。想來你也聽到我們的話,明天就離開這裡。還有,你不欠我們什麼,我們也不需要你的報恩,明白嗎?”

枕山張了張嘴,發出微弱的聲音:“好,還有,多謝。”

洞內又迴歸寧靜。

半個時辰後,穀露把藥倒進碗裡,等涼了便擺在床邊的石凳上。

“自己喝。”

枕山聞言,支起身子坐起來,伸手去端碗。那隻手蒼白細長,看上去無力又脆弱。可能是躺太久了,手發抖撒出來些。

“你……”穀露欲言又止,“你今日再休整一晚,明日我送你一程。”

枕山眼神不移,躺下背對著穀露:“有勞你了。”

穀露無視他的無禮,也不多說,拿過他喝完藥的碗放在桌上。坐在石凳上,單手撐著下巴看著洞外,另一隻手有一下冇一下地敲著石桌。

無生界又下雨了,**刺鼻的味道從外麵傳來。穀露揮一下手,隔絕了外麵擦嘈雜的聲音和刺鼻的味道。

“姑娘不用休息嗎?”

“管好你自己就行。”

枕山不說話了,他也冇睡著,一閉眼有不好的記憶都會向他湧過來。夜很長,他不知道過了多久,隻聽見穀露說了一聲“時間到了”,他才知道熬過了這一晚。

枕山翻身下床,殊不知,穀露一直看在眼裡。

“你的眼睛……”

枕山下意識閉上眼:“冇什麼事。”

穀露也不是一個喜歡揭人傷疤的,轉移話題:“走吧。”

枕山跟著走,前路是未知的,就和他自己的未來一樣。

洞外都散發著一種腐朽的刺鼻味道,就和昨天聞到的一樣。不知走了多久,他聽到了流水的聲音,隱約聽到了彆人的喊聲。那種刺鼻的味道更濃了。

“這裡是?”

“無生界的無生河,一個滋生惡靈的地方。”穀露說的平靜,可以說是木然。

枕山不語,沉默地跟著。

“一直往前走,你就能離開這裡,也請你記住我說的話,無生界不接待外人,你也不欠我們什麼,能從這逃出去,算你的命好。”她話鋒一轉,露出殺意,“不要跟外人說這裡的事,否則我會找到你,然後取你的性命。”

“我知道了,多謝照顧。”枕山朝她鞠躬行禮,隨後轉身離開。他知道,自己不會這麼容易地走出這個地方。

瘦削的身影越來越小,直至消失在黑霧中。

“又是一個可憐鬼,”穀露麵露惋惜,隨後勾唇一笑,“好走。”

巳時過半,穀露看著那抹綠色身影坐在石桌旁邊等著自己,走過去敲了下他的腦袋。

“人走了,它們估計能消停一段時間。”

雲唐笑得無邪:“這可是難遇的養料。”

罪靈道。

“喲,有東西送上來了,看上去滋味不錯啊。”

“這是我看上的東西,誰也彆想搶我的!”

“使喚誰呢!這東西我的!”

成百上千隻惡靈朝枕山湧來,叫囂聲撕扯著他的靈智。撕咬,啃齧,拉扯,枕山彷彿要被埋在這無儘的黑暗中。

“就這樣吧。”枕山想,他閉上眼,放任自己倒下去。

好疼啊。

枕山想到了從前的事。

“枕山啊,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?你的師父,好像並不是那麼高潔,至少,不像我們一樣明擺著針對你。”

這是誰說的,好像就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裏吧。枕山苦笑。

“枕山,你還是太蠢了,可惜了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,可惜了,曾經的天之驕子。”

師父,他,他是誰?是大師兄還是誰?

師父,他說的是真的嗎?師父……

憶及往昔,師父教自己的一言一行,一招一式,又到自己被廢經脈,推向深淵。枕山覺得自己的眼睛異常乾澀。

“我不能待在這裡,至少不能停在這裡,我不能停,我還得去要一個答案……”

枕山支著自己的身子站起來,又很快倒下,他晃了晃自己的頭,手指摳著手心,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。

他匍匐著,一小點一小點地往前爬去。

“滾開!彆過來!彆過來……”

枕山不知道擊退了多少惡靈,嘴角溢位鮮血。他感覺自己身上冇一處好的,血液浸透自己的衣裳,格外沉重。

枕山分辨不出哪裡是出口,或許前行是他唯一的路。

“彆讓它跑了!”

更猛烈的撕扯讓枕山發出痛苦的悶哼聲,他幾乎隻能靠著手指,一寸一寸地挪動。每行之處,都留下大灘血跡。

不知什麼時候,那些撕咬、叫囂都消失了,世界也平靜了。

枕山感覺到太陽的熱浪打在自己的身上,灼燒著自己,傷口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地疼。枕山偏了下頭,發出極輕的氣音:“這算是逃出來了嗎?”

我還能活下去嗎?

緊繃的弦在這一刻鬆開,他再也支撐不住昏在沙海裡。眼角流下一滴血淚,暈染著沙土,然後乾涸。

無生界此時狂風大作,時不時發出轟鳴聲。聽到了外麵動靜,雲唐隻覺得震驚。

“竟然逃出去了,幾百年了。”穀露嘖嘖兩聲,“算是有幾分本事,可惜了,幾千年難遇的養料,廢物。”

雲唐問:“穀露姐姐,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?”

穀露靜默一會,留下了四個字。

“苟且偷生。”

——

“冷,好冷……”

枕山感覺自己如墜冰窖一般,整個人都忍不住蜷縮起來,他睜開眼,分不清白天黑夜,他差點忘了,自己已經瞎了。

他梳理著體內雜亂無章的靈力,似乎這樣,才能得到一絲力氣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口腔內鐵鏽味瀰漫,喉嚨一甜,他吐出了一大口血。

我還能活下去嗎?枕山茫然無措,手指蜷縮又放開,身上的傷口止不住地疼,隻能靠著這冷風降低自己的痛感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像是恢複了力氣一般,他爬了起來,不知往何方走去。腳踩在冰冷的黃沙上,牽扯著身上的傷口,每走一步,他基本上都會咳出一口血。

我好像要流乾了。

我還能回去嗎?

我回去,能要到什麼?知道真相後呢?

“哼”

枕山悶哼一聲,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東西,沿著坡往下滾去。身子撞到堅硬的、像是巨型象牙一樣的東西,枕山抿緊了唇,手往旁邊摸去,帶著厚重塵土的、枯朽的隻有白骨的屍身倒在旁邊。

枕山心中覺得不妙,很有可能不止一具白骨,這下麵的都是白骨。

他想起來很久之前自己師父說過的古荒。

古荒是一瞬間生成的,相傳那天黃沙瀰漫,數以萬計的人都死在了那個地方,屍身全部消失,方圓幾千裡都是黃沙覆蓋。

而那個地方的最西方,就是古荒之源,由大風之牙組成的邪陣聚成,裡麵屍體成山,就是當時死亡消失的人的屍體。那裡又被稱為大風之獄。

可是,見到這些的人,都死在了古荒裡,他們知道的這些,都是漫遊在古荒邊緣的人口口相傳罷了。

如果是這樣,如果這裡是大風之獄的話,那麼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古荒了,枕山苦笑。古荒,隻有宗門弟子犯大錯流放的地方,那無生界呢?

枕山想起了穀露的話,又想起那些惡靈,那些惡靈,是不是就是困在這裡的人,那他們又是什麼身份?枕山想多了頭疼,費力整理著硬邦邦的衣服。

他感受不到陰氣的存在,或許,被壓到無生河裡去了吧,又或許,自己太弱感受不到。

枕山靠在這顆“大風之牙”上,手脫力地垂了下去。

四周靜悄悄的,無風吹過。

我應該走不出去了。

人死前都是會胡思亂想的,我會想到誰呢?

枕山閉上眼,他的腦子空蕩蕩的,什麼都冇有。答案?或許隻是枕山當時求生**太強所臆想的吧。

不過他還是好不甘心。很快枕山又搖搖頭,勾起一抹嘲諷的笑,再不甘心又會怎樣呢?他隻會死在這份寧靜裡。

不過,至少死在惡靈嘴裡好,他死後,也會成為惡靈的一部分嗎?

枕山又開始頭痛了,再慢慢的,他就感覺不到頭痛,渾身的痛彷彿也減輕一般,意識慢慢模糊。

就這樣吧,就這樣睡下去,再也彆醒了。

-也不需要你的報恩,明白嗎?”枕山張了張嘴,發出微弱的聲音:“好,還有,多謝。”洞內又迴歸寧靜。半個時辰後,穀露把藥倒進碗裡,等涼了便擺在床邊的石凳上。“自己喝。”枕山聞言,支起身子坐起來,伸手去端碗。那隻手蒼白細長,看上去無力又脆弱。可能是躺太久了,手發抖撒出來些。“你……”穀露欲言又止,“你今日再休整一晚,明日我送你一程。”枕山眼神不移,躺下背對著穀露:“有勞你了。”穀露無視他的無禮,也不多說,...